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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墙”人艺高胆大,飞檐走壁“刷”出街头美景

半岛记者体验墙画师:一面墙高两层楼,脚手架上心颤抖,一片树叶描半天,涂来改去直犯愁

半岛都市报    2022年04月26日

记者参与体验,画的是平图中的写意花朵,“这些花朵看似随机,其实在设计稿中都有它的对称关系以及审美讲究,难的是把看似随机的花朵画得跟设计稿一模一样,再小的颜色都不能搞错。”
迟小囧和搭档用大半天时间做好基本定位后,接下来就是铺色了。先画哪一部分呢?
“根据个人习惯,我通常先从画的主体部分开始,这幅画的主体就是画面中间最大的花朵。”迟小囧安排好创作步骤,开始调颜色,“调色这个步骤,必须我亲自来,这也是画跟设计稿像不像的另一大关键步骤。”迟小囧蹲在墙脚处,先向纸杯中倒入白色丙烯,再往里少量多次地滴入紫色,随着颜色一点点呈现淡紫色,她开始用手指粗细的笔往墙面上试色。
“试色不能在地上,必须在墙面上,而且丙烯干了以后会比湿的时候颜色加深,所以现在肉眼看上去的颜色要比设计稿更浅一点。”判断颜色的深浅变化,全靠迟小囧对色彩的敏感及经验积累。
迟小囧给了记者一个一次性纸杯,里面倒满了她调好的颜色,然后插上一支三指宽的画笔,“这一杯浅绿色,你先试试涂下面的树叶,小心一点,涂满了边框就行。”记者在等待大半天后,终于接到了第一个任务。
涂一片树叶看似简单,其实三指宽的画笔涂一片巴掌大的树叶,记者最怕的就是笔太宽,把边缘涂得太满,颜色铺出边框外,于是用笔峰处小心翼翼少蘸一点颜料,再戳到墙上平着拖移画笔。这时,记者发现硅藻泥的墙面只有突出的地方有了颜色,凹陷的坑坑洼洼里还都是白色。退一步隔远了看,就像墙体褪色一样。
迟小囧看了一眼便指出,这是颜料太少了导致不上色。后来,记者试着多蘸取了一些丙烯颜料,这种黏稠如稀粥一样的液体把笔刷浸满后,在墙上稍微一拖移,立刻就有多余的浅绿色液体垂直流下,污染了下方的空白位置。
只是为一片小小的树叶上色,记者已经体会到了不易,为那块被污染了的空白处感到很是抱歉,甚至想用指甲刮掉。迟小囧却笑说没关系,画错的地方都可以补救。她拿出纸巾,摁在渗出的颜料上,“用纸巾吸一下会干得快一点,干透了再画其他颜色才能保证颜色的纯粹,两种颜色也不会糊成一团。”

返工乃是经常事
急躁小嫚变佛系

“通常大面积铺色后都会进行细节补充,比如黑色的边框线再加深,画错颜色的地方等干掉之后再进行二次覆盖。没有一次就能成的墙画。”面对记者的差错,迟小囧没有表现出丝毫着急和生气。
对此,迟小囧表示,画墙画这十几年,情绪已经修炼得非常稳定,以前的急脾气明显变好了。她在秦皇岛画过一面50多平方米的墙,客户是中央美院毕业的,对于环境色的要求非常精细,“就像苹果下面铺的蓝色桌布,除了苹果的颜色,还会透出隐隐的桌布蓝色,这就是更加精细的环境色。”迟小囧说,那幅画光返工就十几天,但对此她心服口服,在这位客户指点下,她的墙画技艺也有所长进。
如今春暖花开,室外不冷不热的,迟小囧感觉非常惬意,慢慢画,就算画错了再改也没事。其实最难的时候是盛夏和严冬,一幅墙绘短则四五天,长则一两个星期,在极热或极冷的天气下,真的很考验耐性。“比起夏天,我宁愿选择冬天开工,毕竟女孩子嘛,大夏天晒得黢黑也不好看。”迟小囧笑道。
但是冬天也有冬天的烦恼,“有一次太冷了,颜料刚上墙就结冰了,画着画着它又化开了,流得到处都是。补色吧,颜料又冻上了,这样反复结冰、反复化开,只好反复修改、反复晕染。”迟小囧一脸苦恼地说。
听着迟小囧的讲述,记者换了更小一号的画笔,小心翼翼地填色,心想,即使慢一点,也不能添乱污染了其他部分的画面。终于涂完巴掌大的小树叶,记者看到迟小囧的搭档史塔克已经用同样的浅绿色涂好了十几片叶子。
“黑色的边框颜色重,会覆盖住浅绿色,所以稍微涂出边界一点也不要紧,最后都会修补好。”即使听到史塔克也向自己传授经验,但记者依然十分谨慎地描红,眼中的边缘线就像高压电线一般,不敢触碰。迟小囧笑说,像记者这种进度,半年也画不完这幅画,她和团队也吃不上饭了。

脚手架上心惴惴
艺高胆大是标配

绘制一幅墙画,每天都需要连续工作8小时左右,或站、或蹲,几乎没有坐着休息的时候,而且整个过程要求画师全神贯注,举笔不停,非常考验人的意志。长时间的工作使迟小囧得了颈椎病,因为吃饭不及时,胃也时常不舒服。
“真的是个体力活,高强度的工作不比在工地上干活轻松,而且一样得爬脚手架。”迟小囧说以前朋友给介绍对象,她拿出自己在脚手架上拍的照片,对方一看就问,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吗?
“这脚手架一开始是真害怕,后来也习惯了,毕竟我算是这个团队的灵魂,灵魂都不爬高,谁爬高?”迟小囧说,两层以上的铺色,基本都是别人不敢上的地方她上,别人不敢爬的架子她爬。
记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脚手架,几根铁管支起架子,中间搭几块木板就是落脚的地方。记者尝试像蹬梯子一样踩着铁管往上爬,在脚掌蹬离地面的一瞬间,整个身体连着架子一起摇晃了一下。
“啊——这个架子不牢靠啊!”记者忍不住喊出声。但迟小囧说这就是脚手架的正常状态,不可能像走水泥楼梯一样平稳。记者只能抓紧铁栏杆颤巍巍迈出下一步,每蹬一步架子就晃动一下,感觉有点像表演杂技,还没爬到第二层额头就渗出了汗。
脚手架一共三层,爬到第二层就是记者的极限了。第三层木板就在头顶,记者只能用四肢着地的姿势用膝盖在木板上挪动。巴掌宽的木板之间是半掌宽的缝隙,膝盖每挪一下,那片木板也跟着颤一下,记者真害怕自己的体重把颤悠悠的木板压折了,即便迟小囧再三强调三百斤的胖子上去都压不塌,但记者心理上的恐惧还是很难克服。画墙画,即便有再高的艺术天赋,恐高的心理克服不了也是白搭。
迟小囧回忆,有一次正在第三层的脚手架上铺色,下面是沙土地,脚手架的一侧突然因沙土松动下陷,“那一瞬间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以为架子要塌了。幸亏当时下面有小伙伴正在调色,赶紧扶稳了架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迟小囧至今心有余悸,“下来后,我手脚都软了。”即便内心有恐惧,但几天之后,迟小囧因需要又上了一个四层的脚手架,“在架子上腿都是抖的,但是合同签了,这幅画就得如约完工。”